拉起閘門,撲鼻而來的杜松子清香教人陶醉,不必抬頭看清眼前的佈置,就知道來對了地方。尋著芳香飄散的地方找去,設計簡單卻有格調的吧檯上,排列著好幾罐裝好草本植物的玻璃瓶,然後是酒具。吧檯後的櫃上陳列著一整排佳釀,然後是牌匾,題字的字體感覺就和這個地方特別相襯。
設計簡單卻有格調的吧檯上,陳列著不同的調酒用具。
設計簡單卻有格調的吧檯上,排列著好幾罐裝好草本植物的玻璃瓶。
「飲杯酒先開始?」就當我還沉浸在這濃濃的酒香中時,面前的兩人笑著用酒打開了話題。站在吧檯前的Nic,熟練地調起了酒;隨後Jeremy就遞來了一杯酒招呼我坐下。兩人從2017年開始,就決定要做一支屬於香港人的Gin酒。於是他們放下工作,全心投入其中。從前往蘇格蘭打工學藝、到回港設廠創業,終用心血和時間釀製出了那「無名」的代表作。
喝一杯「香片Gin & Tonic 」 憶夢想的起點
淺嚐一口這杯Jeremy遞來的「香片Gin & Tonic」,口感輕柔帶有果香,清淡的茶味滲入味蕾,然後是一陣怡人的後勁,是一種感覺相識已久卻又清新的味道。時間彷彿回到多年前,和摯友於深夜碰杯、談及未來的景象。Jeremy和Nic從小就在網球場上相識,長大後每年也都會有一兩次聚會,有時也會在酒吧遇到對方,Gin酒也剛好成了兩人品酒間的一個共同愛好。
酒廠創辦人Jeremy(左)和Nic(右)從小就認識,Gin酒也是兩人的共同愛好。
時間來到2017年4月的一個晚上,Jeremy和Nic相約碰杯。藉著酒勁,兩人策劃起了一件神奇的事。那晚,兩人說的、想的,特別多。同年十月,他們正式開始執行計畫,飛往蘇格蘭,在當地的蒸餾廠打工學藝。從釀酒的材料,做Gin酒、威士忌的方法;學到如何營運酒廠,酒廠的設置安排、需要注意的事情。「他們(蘇格蘭蒸餾廠)對我們很友善,不介意分享他們的技術。」Jeremy和Nic非常感激他們在當地學到的一切。後來,他們又前後參觀了好幾間蒸餾廠,帶著不同的學識與經驗,滿載而歸。
調一杯「氈檸茶 N.I.P Gin Lemon Tea 」 尋本土的味道
和Jeremy暢談往時這段一股勁的莽撞,不免令人陶醉。要不是Nic隨後遞上另一杯酒,我也不會發覺手中那杯「香片Gin & Tonic」早已喝乾。接過Nic手中的酒,看著杯面豎著的檸檬片,竟一時以為是杯茶餐廳的凍檸茶。喝入口中,若非Gin酒那濃郁的餘韻,甚至還真把它當成一杯檸茶。Jeremy笑稱這是一杯仿造凍檸茶,「氈檸茶N.I.P Gin Lemon Tea」,然後說起這杯「港式」Gin酒出現的因由。
兩人經常「做實驗」,為Gin酒加入「港式」風味。
「我和Nic討論了很久,究竟是要在香港設廠還是在國外找代工。」國外找代工,顧名思義就是只需要提供釀酒的配方,然後再找國外的酒廠合作生產。雖然這樣能大大減少生產的成本,但是並不能確保每一批產品的品質;也無法知道釀製過程中對於器材、材料、裝瓶的處理是否能夠恰到好處。「譬如我們自己釀酒的話,會把『頭尾』的釀製去掉,只選擇最中間精華的成品(Heart)入瓶。國外代工的話,可能會為了多裝幾瓶,而選擇將部分『頭尾』也放入其中,影響每一批酒的口感。」為了能好好控制釀製過程,保持每一批成品的水準,兩人很果斷地選擇了在香港設廠。
為了保持每一批成品的品質,兩人果斷選擇在香港設廠。
「當然還有一個很蠢的原因就是我們以為『香港製造』就是要在香港生產。」Jeremy傻笑後又補充道,「自豪的是,你看到的每一瓶酒,都是出自我們的手。」同樣出自兩人之手的,還有這杯像極了在茶餐廳結帳時,檯上的冰與檸檬。大概,這就是兩人眼中「香港製造」該有的模樣。
嚐一口「 N.I.P Classic Martini 」 訴一路走來的崎嶇
晃著杯中的冰與檸檬,和Jeremy聊起了香港的事,這時Nic又熱情地調了一杯「N.I.P Classic Martini」。第一口下肚,就比前兩杯要濃烈得多,感覺這剛好可以用來餸接下來的故事。「我們其實沒有容易過。」Jeremy和Nic回想起從蘇格蘭回來至今所走過的每一步。從2018年初兩人從零開始,一共花了差不多20個月的時間籌備,期間關於廠址、機器、牌照等各種問題,都是在沒有任何參考下慢慢走出來的路。單是處理酒廠裡那部從德國客製的蒸餾器,就花了16個月的時間,由兩人自己組裝而成。更不用說最複雜的牌照申請,由於牽涉到烈酒、關稅、酒精等各種法律問題,最終要不斷摸索,和政府不同部門溝通,花了差不多18個月才取得牌照。
兩人花了16個月安置、組裝酒廠裡這部從德國客製的蒸餾器。
而在這20個月的籌備期間,他們也要不停為新酒做實驗,從不同原材料中搭配出一款滿意的Gin酒。「我們最初的那款Gin酒就用了21款原材料,在他出現之前,我們其實嘗試了六、七十款材料,在不斷失敗和嘗試、調配不同比例後,才篩選出這21款草本植物。既有本地口味,也有Gin酒的傳統風味。」Nic拿起吧檯上玻璃瓶裡的原材料,詳細介紹起來。
「無名氏」最初的酒款在反覆實驗下,從六、七十款原材料中,挑選了21款來釀製。
圖中的迷你蒸餾器也是兩人「做實驗」的工具。
2019年12月,克服重重難關的酒廠正式開張,然而接下來的路卻更艱難,畢竟撇除一開張就遇到疫情的致命影響不說,整個香港市場對Gin酒的認識也基本為零。對於港人而言,Gin酒並不是主流的選擇,一般餐桌上常見的無非是紅酒、白酒、啤酒;日本料理就想到SAKE,烈酒就想起威士忌。對於Gin酒的印象就好像伏特加、龍舌蘭般,覺得難以入口。要在這種環境下推廣、普及Gin酒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,就像眼前這杯Martini,第一口下去並不容易,只不過後來口腔中甘香、生津的回味,會讓人忍不住喝起第二口。如何讓大眾不抗拒這第一口,就是Jeremy和Nic反覆絞盡腦汁的事,他們相信Gin酒的潛力和可塑性,也期望社會品下這第一口後,回甘的潮流。
乾一杯「 N.I.P Classic Martini 」 致擇善固執的念
故事聽到一半,杯中的Martini也剛好來到一半,那草本香氣也開始蔓延開來。回顧這幾年來市場的變化,Gin酒在亞洲地區也開始流行起來,光是在日本就多了15至20個Gin酒品牌,而越南、泰國、台灣也都有開設Gin酒廠,港人對Gin酒的認識與討論也確實在慢慢普及。雖然Nic覺得幾年下來,他們的成績並不是很好。
「無名氏」成立至今推出了多種酒款,希望能夠迎合不同人的口味,推廣手工Gin酒文化。
不過也因為他們對成績的要求,才使他們不斷嘗試不同口味的Gin酒、實踐各種普及Gin酒的方法。譬如和本地的汽水廠合作推出「香港製造」的Gin & Tonic,事先將調好的酒裝進桶中送往酒吧或餐廳,以此降低餐廳使用Gin酒的門檻,在無需調酒師的情況下,也能讓客人感受Gin & Tonic的清香。又譬如,在不同季節、節日,推出不同口味的Gin酒,讓喜歡不同味道的人都能找到一款自己喜歡的Gin酒。
踏入2023年,在新的一年總會有一些展望,感嘆變幻之多的這些年,Jeremy只是淡淡道,「做好眼前的事」,回望初時的一股勁莽撞,和後來開出的無名的花,「希望能將『香港製造』的酒推出國際,也希望大家在喝『無名氏』時,能說出『這是無名氏的味道』。」只有這個念,一直未變。
舉起餘下的半杯Martini,致無名。
「無名氏」的故事得到港產片御用書法家華戈讚賞,並為他們題字。
「無名」的人釀無名的酒
啊,喝到有些微醺,忘了介紹。
他們是N.I.P「無名氏」,一間本地蒸餾酒廠,由Jeremy和Nic兩人於2019年底成立。其名N.I.P 是英文V.I.P的相反,意指Not Important Person。兩個並非出身於酒的行業,是沒有人脈、背景、經驗的「N.I.P」,卻堅信只要肯踏出第一步,持之以恆就可以做出與眾不同的事。他們的故事也得到港產片御用書法家華戈的讚賞,並為他們Nobody的中文名「無名氏」題字。
N.I.P「無名氏」意指Not Important Person。而他們的Logo「HKC」也包含香港的山水之美。
「捌億800M」
無名氏的「捌億」Gin酒計劃來到第三個年頭,和以往一樣,每到農曆年都會推出限定酒款「捌億」,概念來自一部深入港人心的賀歲電影。今年的「捌億」氈酒聯乘著名國際插畫家Jonathan Jay Lee推出一套三款的麻雀特別版「中、發、白」酒標,祝大家發個哩咕哩咕新年財,年年搵捌億。
Text:Vincent Photo:二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