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說最壞的時代亦是最好的時代,在時局動盪之際,總會孕育出最讓人刺痛、亦最扣人心弦的藝術作品。香港近年的社會情況變得「穩定」,導致不少港人離港另覓出路,然而,他們依然心繫香港,繼續以香港之名在外地發光發熱。近日,香港一對夫婦畫家「淋漓淋浪」就受到英國Artvocate邀請,把作品印刷並在英國及歐洲發售,二人更透露今年10月會參與Artvocate在英國舉行的展覽,預計明年會聯同其他藝術家開聯展,身處外地的香港人不妨留名支持。
筆名緣於雨中相遇
或許你會對「淋漓淋浪」這個筆名產生疑惑,其實名字背後,埋藏了一個浪漫愛情故事的開端。二人當年同在理工大學修讀設計,但學習時期的接觸並不多。畢業後3年的一個晚上,在銅鑼灣祟光百貨前,男生看到女生一個人站着在看村上春樹,便上前開始聊天。聊了一個晚上,下了一場大雨,男生為了紀念那場雨便為女生改了「淋漓」這筆名,而「淋漓」則回贈男生「淋浪」,兩詞的意思也有酣暢的意思。


兩種性格 共同創作 一幅畫作
淋漓淋浪從前在香港讀設計,畢業3年後一起到法國深造藝術,回港開設畫室,邊教畫邊創作。15年後,因受社會事件後續的壓迫影響,二人逼不得已逃至英國,繼續用藝術抒發自己。其實,性格迥異的二人最初是分開創作,淋漓喜歡在作品中以愛修復缺裂,試圖在殘破不堪的世界中尋找人性光輝;而淋浪則會表現出人性冷漠,也企圖在作品中尋找公義。直至2012年的一個契機──2012年中國佛山的小悅悅事件(有人女孩在馬路上被車撞倒,司機及17個途人視而不見,直至一位拾荒婆婆嘗試對女孩伸出援手),他們受邀創作:「一人畫一幅好像有點重複,起初只是為了節省時間和體力。」《拉鍊人──悼小悅悅》,二人第一張合作畫便誕生了。
當然,性格不同的他們在創作時也會意念打架。在「小悅悅」事件中,淋漓想畫唯一救人的婆婆,而淋浪則比較想畫冷血途人,經溝通後,便各自畫出藍色的途人和紅色的婆婆。淋漓淋浪的畫作並不血腥,卻有種觸目驚心的感覺,《拉鍊人》是以拉開的拉鍊象徵小悅悅被車輾過,同時也形象化的表現軚痕。但從畫作中可見,拉鍊到底是往上拉,還是向下拉呢?上,是淋漓盼以愛去修復和挽回對人性失去信任的人;下,則是淋浪希望大家看到因制度而被撕裂的人性。之後,二人便開始了共同創作之路,把畫作分開屬於各自的空間,亦把時間隔開各自的時空,淋浪負責早上9時至黃昏6時的早更,淋漓就在接下來的6時至清晨6時繼續提起畫筆作畫,之後空白的3小時則讓二人討論和吃飯,只有偶爾的時間會同場作畫。

有關「人」的故事
從前,二人以個人生活、信仰作為畫的題材;2011年,他們在旺角茶餐廳吃飯時看到萬人包圍立法會守護菜園村,深受感動的他們於是在飯後趕到立法會聲援,亦就此觸發了二人開始關注本地社會的問題:「世上沒有單一事件,所有事也環環相扣,推算至核心便是制度的問題。」往後,二人的創作主要都圍繞着社會。
「地域不同,但人類的共感是一致的,尤其弱勢總是受到當權者的壓迫。」淋漓淋浪認為生之為人,便應該關心世界各地的事。受之感動,繼而提筆創作,以色彩與線條抒發悲傷與憤怒。藝術之所以偉大,是因為他溫柔而有力的感染力和影響,淋漓淋浪希望從畫作中為觀眾帶來希望,並以《菜園村三步曲》為例:「雖然菜園抗爭後仍要清拆,但我們在新村畫了很多初生嬰兒和植物,希望意志能重新燃燒。」讓悲傷真相留在畫中,溜走的都轉化成希望和力量。相信當下只是身處歷史的中段,而終點則在遙遠的未來,希望尚在。


留有用之驅繼續創作
其實受壓迫之事常有,他們的畫作參加了2015年的西藏文化節,有人在後樓梯放火;在2019年後期,偶有不速之客到畫室騷擾二人,不安越燒越大,今年5月他們在Arts Centre舉辦了一個教學15年的師生展,不久之後便被報章點名批評涉嫌違反國安法。面對火燒眼眉的警號,二人毅然決定移居英國。
受到英國Artvocate邀請,二人的畫作將於英國及歐洲發售,部分收益將捐至Hong Kong Watch及Hong Kong ARC;同時,他們的展覽亦陸續開展,今年10月在英國的畫展將延遲,明年亦計劃有2個聯展,分別暫定於Warrington的Castlefield Gallery及Dubin舉行。

《爆眼少女》-淋漓淋浪

《鎖匙人 ──悼李旺陽》-淋漓淋浪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