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十多年前的MV歌名是沒有字體設計的。」字體設計師威洪若有所思道,大部分歌名、歌詞也是千遍一律的字型,不外乎是細明體、宋體或明體,不會出錯卻沒有特別的意思:「其實中文字體設計有很多玩法,除了美觀外,還可以表達內容訊息。」憑着與設計師多年合作的經驗,作詞人林若寧也深知繁體字「難靚」:「同事很多時會問可否以英文、日文,或找另一隻字體代替。」近日口罩公司促使二人合辦一個「繁而美的距離」廣東歌繁體字設計個展,由林若寧從作品中選材,再交由威洪自由發揮創作,歌詞得以披上新衣,並得到兩位創作人破例講解,從中或會找到不一樣的感覺,讓大家重新思考。
在不設限的意念中溝通
林若寧坦言對今次合作充滿期待:「想看看他會怎樣演繹當中的意境。」他解釋如何挑選展覽中的10首歌:「全是我喜歡,但不代表是最喜歡的10首作品。」他解釋,選材的主要考慮因素為筆劃多寡及演繹空間,亦有一丁點的個人因素:「《失魂記》是寫給我太太的。」
威洪表示林若寧給予自己很大的發揮空間,而他就在不停重播的流行曲中完成創作:「需要細味歌詞,不是三言兩語或一時三刻便能感受到,他的歌詞需要再三回味。」10首歌當中,威洪最有感覺的是《櫻花樹下》:「由細聽到大,唱K都經常唱!」他指歌曲以櫻花比喻一段有限期的戀愛,但化作文字便是永遠,於是把花融入筆劃中,成為雋永的保鮮。這亦是林若寧期望的合作前設:「如果威洪只是表達我的意思,那麼作品之中就沒有他,我想知道他怎樣看,因此一定要有他的存在。」所以便出現令林若寧驚喜的《一》,一首訴說寂寞的歌,在威洪以阿拉伯數目字「1234567」詮譯後,增添了是次合作中林若寧認為最重要的東西:「是有趣的感覺,是我歌詞中原來沒有的幽默。」

林若寧認為,觀眾在作品的異同感受,便是距離。

威洪希望透過字體設計增添繁體字的意義。
創作似猜波先好玩
合作過程一直融洽,直至設計最後一首歌《吳哥窟》的字時,火花卻出現了。「沒有看過《花樣年華》是不會知道吳哥窟和歌曲的關係,所以我很希望透過威洪把這個樹洞重新帶出來。」林若寧有感威洪的第一個創作太開心,亦即威洪形容的優雅;而第二個設計誕生後,林若寧滿意了,威洪卻不太滿意筆劃設計,於是出現了展覽中的第三個創作。
如何把一個字變慘?聽起來很抽象,威洪以設計的投術層面解釋:「筆劃的疏離,有點糜爛感,看起來已很慘。」因為歌曲是一個分享秘密的樹洞,因此設計上便加上樹紋元素;而筆劃則做了疏離的處理,但字距卻十分緊密,試圖營造一個洞的環境:「這個層面可能只有我知道,未必有人能意會到這個抽象意念。」他再形容,設計《吳哥窟》的過程像打乒乓球,你一板我一板才精彩。
十首歌為《預言書》、《櫻花樹下》、《七百年後》、《蘇州河/慕容雪》、《吳哥窟》、《洗澡》、《一》、《失魂記》、《我不如》及《Dear My Friend,》。
創作人與我們之間的距離
「從前不是很多人會欣賞字體設計,尤其是美術字,難免有一點沮喪。」威洪認為繁體字代表一個社會或城市:「是很有價值的。」日常生活處處是字,為何不把它做到極致,讓城市中人提高審美觀,同時亦能增加地方的文化內涵?頹喪過後,威洪亦明白難以一時三刻改變整個生態,只能持之以恆,不放棄任何機會:「我每一個設計作品也很執着做字體設計,每樣主題或內容亦有自己的內容想表達。」執着,便能讓更多人接觸與重視;執着,只因希望可以拉近之間的距離。
林若寧則認為距離是必要的,因創作人的責任是拉近彼此,那麼創作人與觀眾之間的距離呢?「在歌詞中感受到甚麼便是甚麼,不應該由我提供一個框讓你感受。」他坦言不喜歡解讀自己的歌詞,只因一首歌的旋律、編曲和演唱方式也會影響其意義,最怕是聽畢歌曲淡如清水毫無共鳴:「正如李白寫一首詩,也不會再用200字去解釋詩的內容。」
創作是一個意念交流的方法,正如林若寧希望作品中亦有威洪的存在,觀眾看到作品後產生感覺,繼而以不同方式轉化感受,也是一種另類的創作。他們希望以此牽動觀眾:「非必要也不會白紙黑字講解,讓大家有空間思考比說出來好。」
林若寧表示非必要也不會解構歌詞。
威洪以「永字八法」為口罩設計的筆劃字,可以方中「Sir」的概念來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