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一座城視之為家,與其的牽絆必然更深,溫度也只會更熾熱。
香港是個急速的城市,想像自己成為 一台紀錄器,隨處的擱在道路上,看起來的一切都快得像有殘影。這個城的代名詞或許是變化與逝去,離開的人和不斷拆卸的組件、搬來定居的人和富麗堂皇新建的建築。
有紀錄者便提起熟悉的工具,在日與夜之間徘徊於城中,融入其中成為沒有違和的組件之一,置身開始紀錄,所有生物與死物的存在故事。

離開與消逝令人想用別的方式保留曾經存在的事物。(Deacon Lui攝)
紀錄之初
關於紀錄,最久遠的能追溯至舊石器時代的結繩記事、以削尖的石在牆上刻畫。發生過的事不會磨滅,把存在留下痕跡或許是生而為人的其中一個潛在本能,倉頡造字來寫下人類歷史故事,讓至今我們仍能閱讀和記載。經歷了數千年的發展,紀錄再不限於文字,一筆一紙一光已能鎖住瞬間。
攝影師Deacon Lui用照片紀錄城市,用事件中的人物故事作紀錄主線。當初,他只是看到別人都能拍到好看的照片,卻不甘心自己做不到,便在大學時期用打工的薪金買來第一部富士相機,漫無目的到處留影。
城市畫家Elaine Chiu用筆刷把水和着顏料時笑得真摯率真,彷彿把空置的舊大廈一筆一筆的填滿在畫紙,便是無比的滿足。出生在藝術世家,母親為了家庭而放下的畫家夢在Elaine手中重新綻放,當時只是3歲的她便已緊緊握住手中畫筆。

攝影師Deacon Lui。

畫家Elaine Chiu。
第一輯相:紀錄初心
蹺課走在街上,漫無目的到處拍照,是Deacon大學生涯的日常。2018年中某天,他不想再沒有目標的按下快門,冷冰冰的城市風景讓他厭倦:「想影令人有得着、有溫度的相。」他便為自己不長也不短的拍照生涯定下第一個主題──在公園打發時間的老人。在香港拍城景不難,但鏡頭下主角變成人的時候,難度便立刻跳級而上:「倒也不會,我在拍照前會先到現場閒逛觀察。」待在那個空間一段時間,讓自己感受當中的生態運作,像是成為公園的樹或是鞦韆一般不會突兀的自然存在,這是他在紀錄時的角色。
「在田灣屋邨有一個伯伯撐着拐仗走路,卻在足球場對牆踢波,他很搞笑。」正是這個場景吸引了Deacon的目光,數年前的回憶在翻找照片時逐漸鮮明清晰,他還記得伯伯年輕時在半島酒店當行李員,老人家十分神氣的分享當年份工要「爭崩頭」。從前的照片相比現在,可能技巧欠奉,Deacon亦坦言影得很醜:「但這輯照片意義很大,始終影了一段時間人會磨蝕,回顧時便會提醒自己當時有心有力去做這些事,可以說是初心。」

Deacon第一輯紀錄照片之一。(Deacon Lui攝)

此時此刻,Deacon認為應該紀錄香港的離別。
第一幅寫生:意識甦醒
遺傳了母親天份的Elaine從小便喜歡繪畫,與兄弟姊妹相處的日常都是筆下題材之一,直至高中參加了寫生比賽,為她打開了城市寫生之路,亦讓她認識了水彩:「因為寫生難以攜帶笨重和難乾的物料,水彩輕便而且風一吹便乾,所以十分適合。」 當時比賽為一連七天到香港不同區域 ,如尖沙咀、山頂自由選材作畫:「那時候會畫別人認為特別、香港最標致性的景點,越畫越多才發現平凡是最美,便開始畫一些生活日常也會經過的街道。」
第一次在街道上寫生,讓Elaine從此便愛上寫生的是人,也是讓城市增添溫度的重要元素。「原來在街上寫生會有好多人圍住,影下我張畫,又影下個景,這個媒介的社會力量可以好大。」這是一直待在工作室作畫的Elaine從未感受過的交流,自此在大學時便加入了速寫團,跟着前輩到處畫:「越畫越多,發現畫完不久後建築便消失,便覺得有些城景很需要保育和保留,便激起了使命感。」因着保育而畫的第一幅畫是嘉咸街,繼而是皇都戲院、土瓜灣,用畫紙記下了因修改建築條例而拆掉的招牌、唐樓和歷史建築,Elaine慢慢有一種意識去紀錄正在消失的物件。

在街頭作畫時,總會吸引到該區居民停下步伐欣賞,甚至主動與Elaine聊天,而這些都是她創作的養份。

Elaine把自己比喻作一個醫生,先畫即將被拆的,先救快將死亡的。